记忆中,爷爷独居一间泥巴墙小草屋,虽然有两个奶奶。可能是爷爷年轻时脾气不好,两个奶奶在儿女们长大后都没有和爷爷住一起。
但我了解的爷爷是一个慈祥、和蔼的白胡须老人。爷爷个子痩高,短头发,眼睛炯炯有神,鼻梁挺直,面容清癯,慈眉善目。
爷爷生活极为俭朴,常年穿着一件灰白色的劳动布衣服,一年四季都穿着一双草鞋,连袜子也没见爷爷穿过一双,即使冬天的时候。
爷爷把队上分给自己的田地给三个儿子家耕种,一年每个儿子家平均拿一定数量的大米、包谷、花豆给爷爷。爷爷差不多每顿吃的都是“神仙饭”,就是把盐巴、辣椒(偶尔有点油)和苞谷米或大米混合在一起,放在一拢用了多年的泥巴火上焖,饭菜一起熟。这种饭偶尔吃顿把倒还好吃,若是周而复始的老是吃,肯定会厌。想当初也不知爷爷怎么吃过来的。
爷爷原来住的小草房,后来让给奶奶、小姑住。爷爷就和我家挤住在一起,当时一家八口就住两间土墙房,爷爷住外面堂屋后半部分,我们一家七口就住里面一间和堂屋前面及楼上。大哥、二哥和我用谷草铺在堂屋的楼上的木楼把条上靠泥巴墙睡。
爷爷应该从来没有坐过机动车,那时农村里只有拉煤的马车,只是偶尔见来拉煤炭的老解放牌汽车,爷爷三天两头进城捡卖垃圾都是走路。
爷爷身体总是那么结实和硬朗。由于年纪大了,田地给儿子们种,得空时就在寨子背后半山腰荆棘丛开垦几小块荒地来锻炼身体。爷爷每天主要工作是背着一个旧竹荚萝赶大方,一路上在沟渠、煤场坝里或垃圾堆里捡垃圾,主要是捡塑料和鞋底。回来用刀割开鞋帮,拿到寨子门口的小溪里清洗干净,晒干,再拿到城里废品收购站卖。每次卖得几角或块把钱,最多应该不会超过三块吧。得的钱主要用来买酒喝。爷爷有个刻玻璃刻度瓶(俗名西西瓶),每次得的钱大概就是够买一瓶酒。
每次爷爷从城里回来,拿着酒瓶依次到三个儿子家劝儿子们喝酒,懂事的儿子随便象征性的喝点,心厚的使劲喝几大口,有时回到家就只剩半瓶,剩下的就放在枕头边,想喝的时候拿出来解解渴。
对于爷爷捡垃圾卖,儿女们觉得有些丢脸,有些反对,偶尔也劝爷爷不要去捡。爷爷总是那么一句话“给哪个借一分半角,到时候还是要还,不捡垃圾卖,谁会白给你一分半角”?对此儿女们也无话可说,因为儿女们也没钱给爷爷。
其实爷爷为什么身体那么好,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捡垃圾,得以活动,爷爷差不多每天吃了早餐就出门去城里,去来三四十里路,既找得零用钱,又锻炼了身体,还能打发日子,怎么能让他停歇下来呢。此外,还方便了左邻右里,特别是在一年中最忙的栽秧、割麦时节,谁家要打个酒、酱油、醋,称个豆腐之类的,赵大爷(爷爷)就是最好不过的对象,谁家请到,爷爷也很乐意,从不拒绝,嫌麻烦。似乎很有成就感。
爷爷三天两头去城里,有时也会遇上凶险之事,记得爷爷原来一直戴一顶旧羊毛毡帽。有一天在去城里的路上,在沙子坡遭两三个小青年抢了,还以为这老者经常去城里很有钱,殊不知竟然分文未获,只发现半萝旧鞋底。几个小青年一气之下就把爷爷的毡帽弄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爷爷戴过帽子。 农忙时节,爷爷从城里回来得早或者不去赶场的日子,见儿女们忙不过来,也跟着做些手上活路或者帮放放牛之类的。
爷爷有时也聊聊他年轻时候的往事。大概20世纪四十年代末期,三爷爷被国民党抓兵,爷爷代替三爷爷服役,从大定府出发,一路跋山涉水,经历无数艰难坎坷,走到湖南芷江时,看到国民党的许多残兵败将,他们这拨人马估计去代替败下来的部队,应该是解放之际吧。见管理松懈,爷爷和一个叫唐成贵的士兵商量好,吃了晚饭就逃跑,结果姓唐的朋友上厕所晚了些时间,爷爷揪准时机逃了出来,到营地后面的半山时,姓唐的朋友被部队发现捉住,被打得哭爹喊娘、皮开肉绽,机灵的爷爷侥幸逃脱。爷爷这次军涯之旅将近两年时间。
虽然爷爷当了逃兵回来,当时腐朽松散的政府也不知道事情原委,爷爷随便编了过理由,政府也没过问。不过,好像爷爷对这段军旅生涯有些自豪和怀念,还说有次团长说想带爷爷去台湾,征求爷爷意见,爷爷因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没有答应。只是我们有些替爷爷遗憾,觉得他错过了一次过好日子的机会。试想,如果那次爷爷真的去了台湾,今天就不可能有我们。不过,爷爷不时都会回忆起那段难忘的日子。 那是一个秋末栽种小麦阴沉的黄昏,一个堂弟过来说爷爷过世了,这犹如晴天响了个霹雳,太突然了,这怎么可能?爷爷身体一直那么好,连小病也没有听说有过,还以为堂弟说谎哩。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当时一路疾跑到爷爷住处,爷爷的小屋围着许多人,爷爷头发已被剃光,有人正在给爷爷剪脚指甲。
听说爷爷一早起来焖好饭,吃了准备进城,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饭也没吃,城也没进。到快天黑时,小奶来推门看,发现爷爷已经去世了。
慈爱可亲的爷爷没有麻烦任何儿女,没有留下任何遗言,就这么简单至极、无声无息的走了!
最让人遗憾的是爷爷竟然连相片都没有留下一张,哪怕是黑白照片!也曾无数次想过弥补,寨子里有个老教师,擅长画画,他比较熟悉爷爷。我向他表达过心愿,但他说爷爷的相貌像六叔,我觉得相差甚远,就没请他画。对爷爷长相我倒是了然于心,记忆也很深刻。只是不懂画画,没法用图画表达出来。 也许遗憾也是一种残缺之美,更有想象的空间和余地,就让这种遗憾持续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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