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2017年写来纪念我平生素未谋面的一位老师,他是我学习文学中特别重要的老师之一,他是我可以静下心从浮世中抽离出来的人,他更是我坚持到现在一直没有忘了写作的人。这位老人就是短短四句,横跨人生,诉尽乡愁的余光中老师。愿您与永恒同在……
我们也要珍惜身边值得我们去爱的每一个人,于人爱,于己爱…
《听见您走的消息》
李文琦
———纪念余光中前辈
(一)
我没有去过高雄,可我知道
乡愁在老人的眼睛里,在心里
昨夜的雨飘过了海峡,我也知道
恰巧诗集被翻阅到:在刹那,在永恒
看了很久,关上灯,雨早已成泪
九二年冬,我初出人世
什么也不记得,可有人为我记得
一瞬间,而立、古稀、婚嫁、发丧、离家
种种的乡愁呵!一晃就是三十年
父母的孩子成了父母,孩子的父母入了黄土
唯一比您幸福的,是我们不用隔海相望
何止是来纪念
像你这样一位老人家却还是写了起来
我庆幸自己还年轻
因为我既不是谁的丈夫或父亲,我还是个孩子
只是他们却不再年轻
隐隐的白发还有奶奶的坟茔看得出来
恰恰是这样一种乡愁啊,最让人心痛
看着我长大,陪他们变老
竟成了世间最难的事
(二)
一个礼拜吹不了一次萧,我还是买了它
您那么爱祖国,您会懂我
又看了一遍舟子的悲歌,的确你我年代有别
但将自己置身于诗或歌词,我们终会一样
您用尽一生,我也会,那时候
台北的雨,西北的雪
不再洗刷和覆盖伤口,就像今天
葬您在长江黄河,当我读完所有文章
您从战火中走来,我沿着您的路去
梅花重开几度,月亮还是那么黄
只是有些人、有些地方不在了,还有邻居
74号院子里的豌豆,那口压井旁的桂花树
的确乡愁远了,老了,沉寂了
回不来的,就让跟岁月一起去吧,既然留不住终究都会走的,要不要珍惜,也不用勉强
没有遗憾的少,每每做梦,一如从前
只是稍微模糊了,时间久了,
连不见的熟人都会模糊,何况阴阳有别
许是太突然,她恋恋不舍,我心有不甘
乡愁啊,您的信件,我的挂念
(三)
您还是走了,江苏福建都在下雨,高雄也是
我的故乡也下起了雨雪,那么落寞和孤寂
发现书中的张爱玲、顾城、海子、三毛都走了
您也走了,一排书冷冰冰的散放着
脑子里回想,语文老师那句有点发抖的开场白:
同学们,我们来学习余光中先生的乡愁
此刻我再也无法讥笑出来,因为我不知道
是我心情不好,还是我渐渐多了的乡愁
再渴望自由的人,也会渴望有家,家就是乡愁
亲人也是乡愁,还有家乡的饭菜、街景、人情
突然觉得,我没有从前的洒脱了
尽管我知道,很多事情还要我去做
可我阻止不了我爱的人老去,我惧怕了
村上春树说得对,人老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乡愁重了,让人心中不安,想的很多
听见您走的消息,九十年代的我们不再年轻
收起玩物,开始关注新闻和天气,酒换白开水
转眼又到凌晨,好久没有写诗
谢谢您最后的鼓舞
乡愁是很多了,我该去面对,我心里明白
不能再说我还有下一个三十年
而是我该说,我还有三四个十年,因为父母
现在啊,乡愁变成了眼下的时间
留给我的不算少,匀给他们的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