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炎炎”二字,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热汗。
中国人遣词造句,充满了想象。你看,这四个“火”,连在一起,足见夏日的酷热难耐。
陆游写过一首《苦热》,其中四句:“万瓦鳞鳞若火龙,日车不动汗珠融。无因羽翮氛埃外,坐觉蒸炊釜甑中。”
以“苦热”为题入诗,看来陆诗人苦炎夏甚矣。从诗句的描述中,依稀可见陆游实在是怕热——房屋上的鳞鳞瓦片如同构成了一条条火龙,即使一动不动也会有汗珠滚落。自己不能凭借羽翼飞至酷热笼罩之外,只觉得如置蒸笼之中。
如果没有切身的体验,肯定写不出如此细致入微的诗句来。
怕热的诗人,不只陆游一个,杜甫也在诗中控诉过夏日的炎热。他在《夏夜叹》中写道:“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描写的虽是窗下纳凉,表达的却是对酷暑的控诉和对清凉的期盼。
四季轮回,炎夏年复一年。古人的纳凉工具有限,只好在诗词里觅得几许清凉。现在则不同,科技不断发展,有了电扇、空调,人们对于炎炎夏日的体验,多半没有那么刻骨铭心了。
时不时,我会回想起小时候的夏日。小时候过夏天,感觉光阴似箭,一下子就过去了。现在过夏天,感觉光阴似“绿皮车”,慢慢吞吞的。
那时,物资匮乏,电力紧张,电扇都是稀罕物件,更别说空调了。夏天,拿一把扇子,在树荫下乘凉,约三五个同伴到河里洗澡,在夏夜的星空下聊天做梦,生活虽然简单,但充满了想象和张力。
值得一提的是那时的纳凉消暑方式,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蒲扇,是农村人手中需要手动操作的风扇。记忆中,夏天绝大多数的“凉快”,都是爷爷奶奶或父母手里的大蒲扇给送过来的。
竹床,是农村人自己制作的空调床。太阳落山后,我们就会把竹床搬到院子里,用凉水浇透,等水干了后,躺上去,一股清凉从背后袭来,伴着我们进入梦乡。有些时候,屋里实在太热,大家干脆躺在室外的竹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洗澡,是农村人最好的消暑消遣方式。在烈日下劳作一天,傍晚时分,来到小河边,一跃入水,扎几个猛子,游上几圈,任清冽的流水洗涤肌肤,带走一天的疲劳与燥热。那时的小河,清澈见底,是极佳的避暑胜地。
还有,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的压水机,也是消暑神器。压水机能量大,可以把地下几十米深处的水抽上来。地下水不同于地面的水,冰冰的、凉凉的,洗把脸,冲个澡,浸个西瓜,夏天的暑气也随之而散了。
关于夏日的记忆,太过丰厚,太过珍贵,不忍在脑海中抹去。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天空湛蓝湛蓝的,云朵雪白雪白的,风轻轻柔柔的,就连知了歇斯底里的鸣唱,都是那么清晰,如是昨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