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围城》,最著名的恐怕就是在扉页上的那句“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评价实在是精辟得紧。环顾周围的人,基本都在城里,还未曾有人逃出。抑或出了这城,就进了那城。
《围城》出版极早,第一版出版于1947年,后又多次再版,并被翻译为英、德、法、俄等在国外出版。作者是大名鼎鼎的钱钟书先生,其一生著述很多,长篇小说却仅此一部。不过毫不影响其在中国文学史上的江湖地位。绝对值得收藏和品读。
《围城》语言诙谐犀利,有大量的把抽象事物具体化的比喻,更有入木三分的心理描写,读来不仅拍案叫绝,时又忍俊不禁,有点民国《儒林外史》的味道。把小说来读,仅关注故事情节就太可惜了。故事情节倒很简单,整本书涉及的人物可能连50人都不到(未详数),故事梗概:主人公方鸿渐留学归来,找工作、暗恋、失恋、换工作、又结婚、然后困在婚姻之中。契合《围城》的主题,主人公先在爱情的城里进出一次,然后走进职场的城里得到洗礼,最后又走进婚姻的城里,至书的结尾,尚在婚姻的城里挣扎。或许作者的意思是人可能永远在城里,出了这座城,难免要进入另一城。
不妨列举几处绝妙的描写:
夜色:“夜仿佛纸浸了油,变成半透明体;它给太阳拥抱住了,分不出身来,也许是给太阳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隐褪后的夜色也带着酡红。”
苏小姐的孤芳自赏:“那女人平日就有一种孤芳自赏、落落难合的神情——大宴会上没人敷衍的来宾或喜酒席上过时未嫁的少女所常有的神情。”
大龄剩女的心理:“那时候苏小姐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太名贵了,不肯随便施与。现在呢,宛如做了好衣服,舍不得穿,锁在箱里,过一两年忽然发现这衣服的样子和花色都不时髦了,有些自怅自悔。”
关于被虱子咬得浑身痒的描写:“每一处新鲜明确的痒,手指迅雷闪电似地摁住,然后谨慎小心地拈起,才知道并没有捉到那咬人的小东西,白费了许多力,手指间只是一小粒皮肤屑。”
关于人的缺点:“一个人的缺点正像猴子的尾巴,猴子蹲在地上的时候,尾巴是看不见的,直到它向树上爬,就把后部供大众瞻仰,可是这红臀长尾巴本来就有,并非地位爬高了的新标识。”
描写夫妻之间为何吵架:“对任何人发脾气,都不能够像对太太那样痛快。父母兄弟不用说,朋友要绝交,用人要罢工,只有太太像荷马史诗里风神的皮袋,受气的容量最大啊,离婚毕竟不容易。柔嘉也发现对丈夫不必像对父母那样有顾忌。
“两个人在一起,人家就要造谣言,正如两根树枝相接近,蜘蛛就要挂网。”
举不胜举。
读完觉得自己无法免俗,至多在城外时,少一些对城内的期盼和幻想;一旦进入城内,就少一些悔不当初,少一些“如果再回到从前的盼望”。人怕是终生要走过一城又一城的,这就是成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