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00三年,是中国历史上很不平凡的一年。那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非典让全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时间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而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做了一件很重大而勇敢的事情,以至于后来想起来自己也都有些后怕。
当年四月二十二日晩上,我正在外面吃饭,北京的同学给我打来一电话。他说北京的非典闹得挺凶,他查了我们省没有,想把小孙子送过来躲一躲。我听了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答应:行!
第二天,他儿子就开车送过来了。我也正好去市里有事,下晚顺便接他们。他们一行五人,加上我这边的三四人,便请一很好的朋友安排晚饭。朋友把饭店订好了说晚上有事,不来陪了。当时并没有多想,其实只是我们不知道,下午外面就己开始紧张,电视停掉了正常节目,滚动播放国家通报,他已经不敢来了。
回到家,一看电视知道事情严重了。安顿好同学七十五岁的母亲、三岁的孙子和同来的小亲戚休息。第二天天没亮就去同学儿子住的宾馆,叫他们即刻回京,迟了恐有问题。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回去一路上连饭也都没吃上,人家一看到“京”字头的车连门都不让进。
第二天一上班,各单位都己接到通知,凡北京过来的人必须全部隔离,各镇都紧急设置了隔离点。我怎么办?这有老有小送去隔离是根本不可能的。先从班上溜回家,交待他们潜伏好了不要出门,有人来叫门不要答应不开门,主要是怕街道上门排查。老太太都照办了,可是有一天反而害了我,出门时忘了带钥匙,再回头敲门拿时,叫死了里面也不开门。
我同学老家就是当地农村的,过了几天看没有大事,老太太提出要我送他们去乡下老家看看。我说千万不能,外面风声正紧着呢,你们住在我家这楼上没事,到了村里有几个北京人来了,比什么消息都传得快,那还得了!
事实上也是这样子的,我儿子在市里单位上班,各单位都在排查人员流动情况。儿子说家里有北京客人,单位也不想多事,干脆就叫他不要上班了。那时他还没结婚,又不敢回家,一个人在宿舍里呆了好多天。
我也是每天如坐针毡,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当时最担心的就是怕这老的小的那儿不舒服,因为一出去就要暴露了。我甚至都想好应对的办法,万不得已时就谎称说他们早来了,现在因为非典暂时回不去。
我每天都准时下班陪着他们,小孙子没几天就和我们都熟了。只要我回家一开门马上就来帮我把拖鞋放好;早上我出去散步,他会象小狗一样跟着我。我有时走到前面躲起来,他也不哭不叫不跑,会瞪着圆圆的两只大眼睛在原地四处张望,因为他坚信爷爷不会扔下他的。
不过后来还是被居委会知道了,好在已是五月下旬了,情况有了好转,我把他们带到医院量了体温,一切正常。然后陪他们去公园、港口玩玩,记得也送老太太去老家看了。其时,北京的情况也已缓解,五月二十六日便送他们从南通乘飞机回京。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洋娃娃已经长成了又高又大的小伙子,老太太也在前几年九十二岁时仙逝,但当年惊险的日子还像是在昨天。特别是经历了去年春天的高压气氛,真没想到还又来了一次,而且至今还没完全解除。
但愿天佑华夏,天佑人类,让瘟疫早曰离去,而且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