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蓬安徐家中学校庆60周年】
又是一年开学季。时光飞逝,弹指挥间,转眼离开母校已四十多年了,从少年到白头,母校的点点滴滴依然时常浮现在我脑海里。
“饮其流者怀其源,学其成时念吾师”。母校两年,我虽未“学成”,但是母校哺育了我,老师培育了我,短短两年学习时光,让我终生受益——
我老家住风水亭村。那里山高沟深,走徐家场要两个多小时。那时候没有电,整个乡只有乡政府一台电话。得到自己被录取到徐家中学念高中是1979年8月27日下午,学校老师通过大队干部“稍口信”通知到我的。
那一夜,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
那时的母校在我心里是神圣而又令人向往的。念初中的时候,老师带领我们勤工俭学,从徐家场背煤炭到鲜店小学伙食团。从偏僻“小乡”,来到繁华“大镇”,大家一下子忘却了疲劳,三五成群到处走走看看,一切都感到新鲜和稀奇。有同学说卖煤炭的地方离徐家中学很近,提议到徐家中学去看看。我想,自己一个初中生,哪有资格到那么神圣的地方去?我感到太遥不可及、高不可攀了。半路上,我当了逃兵。但回来后我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一睹徐家中学的芳容。然而,山不转水转,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徐家中学学生,怎能不高兴?
好不容易盼到天明。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我顾不上吃早饭,就怀揣着家长给的10元书学费上路了。来到徐家场当年背煤炭的地方,我按照同学去参观徐家中学的方向寻找学校。沿着碎石公路,我一直朝前走,左瞅右看,却一直找不到学校所在。走啊走,眼看离场镇越来越远,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感觉自己走错路了,又折转身往回走。这时候,自己早已饥肠辘辘,报名的迫切心情让我更后悔当初没跟同学一起参观徐家中学了。
在一个路人的指点下,我找到了徐家中学。从公路一侧的碎石路上去,一条长长的、铺满碳渣的公路直通几座平房。校园门口就是成片的农田,没有校门,没有围墙。高大茂密的梧桐树下,一排排校舍错落有致。校舍都是青一色砖木结构的平房,白灰勾缝的青砖墙面,青瓦人字屋顶。我心里暗叹,这里真是一个读书学习的好地方。
学校只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十间教室。校园左侧是高中部,四间教室相连,与初中部并排,相隔约两三百米。教室距离教师宿舍和学生寝室较远,宿舍与教室间或有青石板铺成的小路相连,整个校园显得格外空旷。除了操场,找不到一块水泥地面。
也许是我报名心切了,学校冷冷清清,来来往往的人不多。没有人接待,也没有人引导。我独自寻找报名缴费的地方。伙食团门口的砖墙上,张贴一张高一新生分班的榜单,里面有八九个我熟悉的名字。伙食团旁边有一口老井,井口放着铁轱辘架,井深望不到底。水井旁边一间低矮平房的木门上贴着“新生报名处”,房门紧闭,窗口只有一尺见方,一个戴着宽边眼镜的老师微笑着坐在窗前等待新生。
报上自己的姓名,老师翻了翻手边的小册子,给我登记,一共交费九元六角。老师说开学要蒸饭,余下四角钱给我换成蒸饭票,我同意后,老师补给我几张用牛皮纸印制盖着红色印章的面值两分、五分的蒸饭票,并嘱咐我回家准备好大米、被盖、学习和洗漱用品于9月1日按时到校上课。
高一新生共两个班,我的第一任班主任是胡明珠老师,教物理课。我老家属于金溪区,全区上了普通高中录取线的都录取到徐家中学。鲜店小学当年有两个毕业班一百一十余人,考进徐家中学的只有九个人,全部分在胡老师班上就读。
教室宽敞明亮,没有电扇、空调(准确说,那时候也不知道有电扇、空调),唯一的电器是从房梁上吊下来的白炽灯管。一间教室四五十人,每人一张短书桌,一条独凳子,桌子下面是抽屉,没有屉门,可以放很多书本。比起念小学、初中坐石头桌子,几个人共用一条凳子不知要强多少倍。
寝室里全是上下铺,十多张床,住二三十个同学。寝室推选的有室长,负责卫生和纪律监督。室内的卫生由同学轮流负责,每人打扫一周。每个同学一口木箱一个背篓,木箱用来装衣服、饭采票等贵重物品,放自己床头上;红苕、大米、泡菜瓶等木箱盛不下的东西装背篓里,放在床底下。熄灯钟响后,学校统一断电关灯,四周一片漆黑。熄灯后,值周的学校领导和班主任老师会来到窗前察看纪律情况,催促大家早点休息。
学校的钟是一个尺多长的钢质筒子,长长的斜吊在房檐下,敲起来“当当当”,声音洪亮而清脆。起床、做操、自习以及上下课都以钟声为号,由一个老师专门负责。起床钟后,学校开始送电,寝室亮灯,几乎每天这时候班主任老师都会来到寝室门前边吹口哨边喊“起床了!”然后进入寝室敦促同学抓紧时间起床洗漱。特别到了冬天,有同学赖床,他还要进寝室逐床查看。
早操是第六套广播体操,学校统一播放音乐,各班自找地方组织同学做操,有时候也组织跑步。吃饭的时候,同学都自行到伙食团取自己的饭盅。每个班都有同学在伙食团值班,饭点前会提前把热腾腾的饭盅从瓮子里起出来分班级码在桌子上,同学只需端着饭盅去窗口打菜。伙食团中午才卖菜,早晚只能吃家中带来的咸菜。伙食团备有免费清汤,是炒菜后的“起锅水”烧开了的,用一个大木桶装着,有时有少许豆芽、番茄,可以随便舀起喝。伙食团的菜不但可口,而且便宜,素菜五分钱一份,晕菜三角钱一份,凭蒸饭票购买。素菜以冬瓜、地瓜、土豆居多,晕菜只有粉蒸肉或盐菜肉,平时以素菜为主,每周三才卖晕菜。象我这样从农村来的同学每周家里只给几角或一元钱,很多时候连素菜都不舍得买,用家里拿来的泡菜下饭。
学校没有自来水,用水很节约。学生寝室门前放了一口大水缸,学校专门顾有工人从很远的堰塘里挑水倒在缸里供同学洗饭盅。水缸里放一只长柄铁勺,吃完饭后同学自觉舀一勺水洗饭盅。饭盅洗好,装上大米、红苕到伙食团去蒸下一顿饭。
伙食团摆有数张方桌,分班把饭盅放在桌上,同学只需在自己饭盅里放入面额两分的蒸饭票就行了。然后,在伙食团值班的同学或伙食团工人将饭票逐个收起,将饭盅一轮轮码进一口大瓮里,再将井水灌入饭盒,盖上大盖子开始烧煤蒸饭。
学校每天六节课,上午四节下午两节,课间休息15分钟,上午两节课后有课间操。很多时候,教室里白天没有电,上自习时学校才统一送电。每间教室四根白炽灯管,每到早晚自习,教室里灯火通明,雪亮一片。
那时高中是两年制,开设的主要课程有政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英语、历史、地理,一年后分文理科。高中学习紧张而又繁忙,我倍感压力山大。学习半年后,我不辞而别,回到鲜店小学复读初中,一心想跳出“农门”。然而事与愿违,复习半年后,由于已经取得了高中学籍,不符合招生政策,被拦在了中考门外。1980年9月,我重回母校,成为一名高八二级新生。
两年学习结束后,我虽与大学无缘,但母校的学习经历成了我人生的转折点,老师的言传身教使我学得了更多的文化知识,懂得了更多做人的道理......
我永远感恩我的老师!永远感谢我的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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